水浒传第二十一回叫《虔婆醉打唐牛儿》，虔婆就是金圣叹在批注里一连说了十二个“虔婆成精”的阎婆，她是宋江的外宅阎婆惜的妈妈。她怎么就打了唐牛儿呢？唐牛儿是谁？是俺铁牛吗？
唐牛儿是郓城县街头一个卖腌菜的小商贩，常常得宋江赍助他。宋江是他的孤老，也就是主顾。主顾平时有事会用用他，他薅薅主顾的羊毛。但“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有一天，也许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我会请你报答我，帮忙办点小事。”
这不，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八月半的晚上，唐牛儿赌钱输了，想要找宋江寻几贯钱使。得知宋江被“老咬虫”假意儿缠了去，便一径直奔到阎婆家里。当时，县里都知道阎婆惜和宋江的同房押司小张三，打得火块也似热，只瞒着宋江一个人。唐牛儿便来帮他的饲主解围了。
唐牛儿看着阎婆和宋江、婆惜，唱了三个喏，立在边头。宋江寻思道：“这厮来的最好。”把嘴望下一努。唐牛儿是个乖的人，这个他懂，看着宋江便说道：“小人何处不寻过，原来却在这里吃酒耍。好吃得安稳！”宋江道：“莫不是县里有甚么要紧事？”唐牛儿说便是早间那件公事，知县相公焦躁做一片，着四五替公人来下处寻宋江，好教宋江脱身。
宋江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就脱不了身呢？那可是成了精的老咬虫，咬定青山不放松。阎婆惜还年轻不懂，阎婆可是人老成精，宋江才是她的买卖衣饭。唐牛儿打抹了宋江去，便是夺她饭碗，杀她父母。后果很严重，阎婆很生气，先是把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浪浪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又叉开五指，去那唐牛儿脸上连打两掌，直攧出帘子外去。
那唐牛儿打回去了吗？当时没有。可能是被打懵了，懵了的唐牛儿被阎婆关在门外边了，只能大骂了去。只到第二天五更“宋江杀惜”，与阎婆两个人投县前来。阎婆骤见女儿被杀，又偏不作声，偏用好言来安放宋江，直到县门前了，才把宋江一把结住，发喊叫道：“有杀人贼在这里！”
这时候唐牛儿托一盘子洗净的糟姜，来县前赶趁，正见这婆子结扭住宋江在那里叫冤屈。于是，唐牛儿大喝一声：“老贼虫！你做甚么结扭住押司？”阎婆道：“唐二，你不要来打夺人去，要你偿命也！” 唐牛儿大怒，不问事由，打回去了：叉开五指，去阎婆脸上只一掌，打个满天星。
正像施公在第二十一回里面写的，宋江要用他时，死命向前。那阎婆也被唐牛儿打懵了，只得放手。宋江得脱，往闹里一直走了。阎婆迷瞪过来之后，一把结扭住唐牛儿，叫道：“宋押司杀了我的女儿，你却打夺去了！” 众做公的向前，一个带住婆子，三四个拿住唐牛儿，把他横拖倒拽，直推进郓城县里来。
知县时文彬却和宋江最好，一心要救宋江。正好拿住唐牛儿，想把唐牛儿屈打成招当替罪羊。平时要宋大哥的羊毛，关键时候就得给宋大哥当羊；平时要宋大哥的钱，关键时候就得给宋大哥命偿。只是宋江杀人证据确凿，阎婆又咬定不放，知县让唐牛儿顶罪不成，也是无奈，给唐二问做个“故纵凶身在逃，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外。”
有意思的是，在第十三回郓城知县初出场，当日升厅公座。施公却给他做了篇韵文，唱了首赞歌，但见：
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闲暇抚琴会客，也应分理民情。虽然县治宰臣官，果是一方民父母。
注：1、原创图片。2、金本、一百回本、一百二十回本差距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