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本刊记者 刘庭梅 通讯员 贾茜
“案例研究是更高层次的审判，是提升审判能力、涵养优秀人才、储蓄法官后备力量的有力抓手。”2024年7月1日，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召开以“以案析理、共学共研”为主题的2024年案例分析沙龙活动，旨在进一步提高干警案例分析写作质量，推动案例研究与司法实践深度融合。
活动中，该院优秀案例分析获奖代表结合自身工作经历，就案例分析应当如何选题、如何分析、如何行文分享经验。部分作者就案例分析写作难点与困惑提出问题，大家畅所欲言，积极参与研讨。
近年来，丰台法院党组高度重视调查研究工作，创新“院领导领题攻坚、庭长法官业有专长、全体干警百花齐放”的大调研工作格局，积极打造案例工作新局面，在服务重点工作、服务改革创新、服务审判业务等各方面取得新成绩。近日，该院新增1篇案例入选人民法院案例库参考案例，2篇案例入选《人民法院案例选》。
“慧眼识珠”
持续发掘培育典型案例
“10分钟都不到，1万余吨全部卖出去了！”谈及碳排放配额交易当天的情况，被执行人北京某公司代理人李女士依然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成交了，成交价还远远超过心理预期。感谢法院、生态环境局和绿色交易所的积极推进，感谢法院帮助我们积极变现财产。”
近日，丰台法院成功通过强制执行程序，对被执行人北京某公司持有的碳排放配额（BEA）进行变现，现场成交碳排放配额1万余吨，成交价款共计100余万元。这是北京市首次通过执行程序处置碳排放配额，北京市生态环境局到场指导并见证执行过程。
事情还要从2023年说起。当时，北京某公司因经营不善，拖欠职工工资迟迟未能给付，员工们纷纷申请劳动仲裁，要求该公司给付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补偿金。自2023年6月起，300余名涉案员工陆续向丰台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涉案金额共计2000余万元。
执行立案后，丰台法院立即采取强制执行措施并依法处置了该公司名下相关财产，但执行到位的案款尚不足以清偿全部欠款，而该公司名下已无普通动产和其他方便执行的财产可供执行。一筹莫展之际，承办法官罗琛了解到该公司持有一定数量的碳排放配额。
“作为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措施之一，自2021年7月起，我国实现碳排放配额现货市场统一交易，这说明碳排放配额作为企业的资产，具有一定的财产权利属性，依法可以作为可供执行的财产。”想到这里，罗琛立即与北京市生态环境局取得联系，详细了解该公司的碳排放配额持有、使用情况及碳排放配额的交易机制。经与北京市生态环境局、北京产权交易所、北京绿色交易所等单位多次研讨，丰台法院形成执行方案。
交易当天，在丰台法院监督及北京市生态环境局的见证下，北京某公司现场将其持有的碳排放配额在北京市碳排放权电子交易平台公开挂牌。最终，1万余吨碳排放配额全部挂牌成交。
“本次执行积极探索新类型财产处置方式，以高质量执行工作充分激发碳市场活力，实现了财产价值最大化，也实现了各方共赢。”丰台法院副院长林云说。
本案是北京市首例“碳排放配额强制执行案”，该执行案件群体性、民生性、执行标的特殊性以及执行路径创新性、执行效果多赢等因素叠加，具有广泛的社会正向影响力，为碳排放配额的强制执行贡献了法治实践智慧。
然而，我国现有的规范体系并未对碳排放配额的法律属性作出规定。罗琛通过有关App以关键词“碳排放配额”“碳排放权”进行检索，仅存在一例碳排放配额强制执行案件。有鉴于此，罗琛决定围绕他承办的这起案件撰写案例分析，探索执行程序中碳排放配额的可执行性、客体范围及变价措施。
“作为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重要产品，碳排放配额被视为可以强制执行的财产。对碳排放配额进行强制执行，应当将执行范围限定在清缴义务履行完毕后的剩余配额；对碳排放配额的变价处置综合利用现有的碳市场的价格优势和司法拍卖的公开透明，提供差异化、精细化的司法服务，有助于纾解法院执行难困境，同时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彰显司法在绿色经济发展中的担当作为。”罗琛经深入思考、认真总结，完成了对该案的分析总结，并顺利报送全国法院系统2024年度优秀案例分析、指导性案例。
北京市首例“碳排放配额强制执行案”的顺利审结与报送是丰台法院有力推进案例研究培育工作的生动体现。近年来，该院充分认识新形势下案例工作的重要意义，持续发掘培育典型案例，不断形成高质量案例研究成果。该院干警尚飘撰写的《甘某诉李某某、刘某保证合同纠纷案——刑民交叉案件中保证合同效力的认定》入选人民法院案例库参考案例；王静、邹赫撰写的《李某某诉储某某、第三人北京卢沟鸿森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案——实际控制人适用公司人格否认规则的裁判路径》被《人民法院案例选》2023年第7辑（总第185辑）刊用；徐冲、牛月贝撰写的《赵某、王某等诉北京海某某公司、刘某等公司盈余分配纠纷案——中小股东要求行使抽象利润分配请求权的条件认定》被《人民法院案例选》2023年第11辑（总第189辑）刊用。该案例也是第一批入选人民法院案例库的参考案例。
选育管用
打造案例工作新格局
2024年7月9日、7月13日，丰台法院邀请最高人民法院有关部门同志指导干警优化案例分析写作。两位指导老师围绕案例写作的体例格式、裁判要旨提炼、基本案情与裁判理由缩减、案例注解写作要求等共性问题进行提示，并结合每篇案例分析的个性内容进行针对性辅导，强调要重视注解的一级标题逻辑体系、避免就案论案。参加辅导的作者受益匪浅，利用周末时间修改完善文章，顺利完成2024年度优秀案例分析撰写工作。
7月15日至7月17日，丰台法院党组成员、审判委员会专委、各庭庭长进一步指导完善案例分析。7月18日，该院坚持“优中选优”原则，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报送37篇案例。
“丰台法院全面贯彻落实最高人民法院相关部署要求，健全完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涵养培育、精品案例甄选孵化、案例成果多维度转化应用‘三位一体’案例工作格局，积极参与人民法院案例库建设，案例工作实现高质量发展。”丰台法院院长祖鹏介绍，该院以大力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牵引，构建典型案例涵养培育体系，将学习领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纳入“特色人才高地”建设行动计划，开设“核心价值观指引司法裁判系列大讲堂”；出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指引审判案例工作意见、融入裁判文书说理办法、示范审判团队实施方案等系列规定，强化引领作用；组建24个示范审判团队，推动形成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生动实践；强化典型案例培育机制保障，成立培育领导小组，构建集“热点提示—立案甄别—审执挖掘—专班培育—集中宣传—成果转化—考核激励”于一体的案例培育链条。
在精品案例甄选孵化工作中，该院出台精品案例管理办法，健全完善评选制度，每年年初统筹协调案例征集、评审、辅导等工作，以“推荐+自荐”等形式广泛挖掘优质案例资源，对于评选出的精品案例，汇编成集并公开出版，激发全院干警案例研究的主动性、积极性；建立全院精品案例资源库，搭建专题辅导平台，邀请评委专家作针对性讲解，确保筛选孵化出符合时代精神、具有规则意义的高质量精品案例成果；以精品案例资源库为依托，对标各层次案例报送需求，建立指导性案例、参阅案例等各类案例常态化报送机制，细化分解全国法院优秀案例分析、年度案例等报送工作“路线图”，绘成全年案例研究“施工图”，着力提高案例选编质量。
自2023年起，丰台法院创新设立“案例辅导员”制度，选拔在全国案例评选中取得过突出成绩的干警担任“案例辅导员”。“案例辅导员”充分发挥带动作用，深入挖掘对接案例的典型性，及时给予案例作者修改意见，帮助其不断提升案例质量。
丰台法院把案例研究能力作为专业人才培养的重要内容，对于荣获全国优秀案例二等奖以上干警给予突出贡献奖，将案例绩效与晋职晋级、评优评先、员额遴选挂钩，不断推动形成全院案例工作合力。
积厚成势
充分发挥典型案例效能
想加装电梯却因一户没签字而迟迟无法安装；楼道堆满杂物影响生活出行，多次沟通协调清理仍遭拒绝……人民法庭身处基层治理的最前沿，审理的往往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小案件”。然而，一桩桩“小案”，连着民生更连民心，如何把暖民心的小案办好、把顺民意的小事办实？
5月9日，丰台法院召开第三十期“月说新案”新闻发布会，发布该院近年来涉及社区相关案件的审理情况、典型案例等，展现该院积极回应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多元司法需求的生动实践。
据悉，2019年，丰台法院启动“月说新案”新闻发布例会制度。截至目前，该院累计召开新闻发布会30期，发布典型案例100余个，内容涵盖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老年人权益保护、商标保护等重点纠纷领域。通过一场场促发展、护稳定、守民心的新闻发布会，记录下了人民法院推进审判工作现代化走出的铿锵步伐。
为推动案例成果多维度转化应用，丰台法院开展“案件质量提升年”专项活动，建立类案裁判研究、讲评等机制，释放促进审判执行质效提升的最大效能。
围绕社会关注度高、民情反映强烈的热点难点问题，该院将类案研究成果与司法建议相联通，就相邻权、小客车指标等案件中发现的电梯噪声污染、指标管理漏洞等问题，向生态环境部、北京市交通委发送建议，促进预防法律风险、堵塞管理漏洞。
近日，丰台法院审结一起涉“职业闭店人”清算责任纠纷案，判决“职业闭店人”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对此类恶意注销公司、损害债权人利益的行为给予法律上的否定性评价，为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打击“职业闭店人”违法违规操作、优化营商环境、引领法治发展提供了可供借鉴的思路和方向。本案宣判后，丰台法院通过制发司法建议，促进丰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加强对预付式消费类公司注销登记时的审查。同时，应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执法稽查局邀请，参加相关座谈会，就职业闭店法律规制提出意见建议，为优化社会治理规则贡献了司法智慧。
该院审理的“冰面遛狗溺亡案”“假和解、真逃债判赔案”入选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性案例；3篇案例入选最高人民法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裁判文书释法说理实务指引》；多篇案例入选最高人民法院“行政诉讼附带审查规范性文件典型案例”等专项案例。
指导性案例所体现的裁判规则如何在优化营商环境、促进经济发展方面发挥作用？法官怎样通过“个案审理”的方式，更好地为社会公众传递法律的价值取向？6月14日，“京法精品课堂”走进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丰台法院授课团队通过讲解指导性案例，为该校法学院学生带来了一堂既有法学理论深度、又紧贴审判实践的案例教学课程。
活动中，丰台法院民事审判一庭法官李冬冬、柴海燕、肖荣等人组成的授课团队，以“恶意违约下高额违约金酌减的司法考量——以原告A公司诉被告B公司买卖合同纠纷案为例”为题，讲解一起该院一审审理、后被最高人民法院确定为指导性案例的案件，在立足法律规定、类案检索、理论探讨的基础上，围绕违约金的制度功能、实践类型、当事人抗辩、酌减情形等方面，对讨论问题进行理论与实践层面的探讨，并在课程最后提出裁判方法指引。
“授课案例所体现出的诚信原则对于保护守约方的合法利益、引导当事人履行合同义务具有积极意义，阐释的法律精神和行为准则有助于培育‘人人诚信履约、诚实守信’的社会道德风尚。”北京市人大代表、北京市第十六届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委员刘颖表示。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教授初殿清表示，此次授课将实践与理论充分结合，从个案和类案中提炼出审判规则，深度探析法条背后的社会价值和道德意义，体现出法官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贯彻发展经济政策融入司法审判的鲜明导向。
祖鹏表示，丰台法院将继续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埋头苦干、勇毅前行，努力孵化出更多体现时代精神、满足人民期盼、具有规则意义的典型案例，以司法研究助推审判工作现代化，为以审判工作现代化服务保障中国式现代化贡献“丰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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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审判》杂志2024年第19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353期
编辑/孙敏